“伊芙,过来。”
小女孩迈着碎碎的步子朝着温柔却憔悴的女人跑去。
“怎么啦,妈妈?”她抬起头看着母亲,灰绿色的眼睛里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,好像因为母亲打扰到了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而恼怒不已。
丽兹摸了摸女儿的头,“伊芙,妈妈想给你一个东西,很重要的东西。”
伊芙提起点兴趣,好奇的目光掩盖住了刚才的不满,她探头探脑着,“是什么?”丽兹微笑一下,嘴角的伤口绷紧,很痛,但她没有心思去管。
丽兹拉开了梳妆桌的抽屉,骨节比寻常女人粗大些的手摸到抽屉最深处,微微颤抖着,拿出了一个橄榄木做的小盒子,只有巴掌大。她把它放在桌子上,轻轻关上了抽屉,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对着的大门,好像很担心丈夫和儿子随时会回来。
“来,”丽兹放低了声音,用手指甲拨开盒子上的锁扣,“看看它。”
伊芙凑近了盒子,踮着脚尖盯着里面。
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小东西,银子做的,外表的藤蔓装饰上因为太久没有擦拭变黑了。中间有一片切割成圆弧面的玻璃,盖在其中的几段丝线上。
深褐色的丝线。
出乎意料的,给人非常柔软的感觉。它们编织在一起。
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丽兹看着女儿绷着的小脸上止不住的惊叹。伊芙的脑海中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与之媲美,就算是母亲去年送给她的吊坠盒,也没有这样奇异的共鸣。
“它叫做哀悼胸针。是我的家族的女人们的头发编在一起,做成的。非常珍贵,在维多利亚时期曾经很盛行。”
伊芙不知道维多利亚时期是什么。她也不知道“哀悼”这个听起来和“早晨”很像的词语是什么意思。
母亲的话里给她很简单的,很直接的感情。
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的东西。
“现在,把它收起来,不要让父亲或者哥哥看到。好吗?答应我,绝对不可以给姓埃弗里的任何人看。”
“可是,妈妈,我也姓埃弗里,你也姓埃弗里,为什么我们两个可以看?”
“因为妈妈是一个奥利凡德,你将来是一个继承了你的丈夫的姓氏的女人,我们都不属于埃弗里家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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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芙捂着头,自知已经起得不能更迟了。
应该怪西弗勒斯折腾了那么久。
她轻轻咳了一下,回想着已经记不大清楚的梦。好像又梦到妈妈了。
累过头了,就会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呢。
她支撑着自己坐起来,感觉自己的腰断了似的,酸得要命。说什么她也不要生孩子。
伊芙觉得自己真是懒得可以。她随便理了理头发,深褐色的卷发偶尔打了几个结,心里的景象突然被放大了好几倍----那个胸针。对,就是那个胸针。她昨晚梦到的,是母亲送给她胸针的那时候,母亲“去世”的两个月前。
哀悼胸针,是奥利凡德家族中无数女人深褐色头发的编织物。
真奇怪啊,哀悼,听起来就像“早晨”一样。她的名字,“伊芙琳”的缩写“伊芙”,又是夜晚的意思。
是巧合吗?
也许真的是吧。
母亲留给我的胸针,可能还在埃弗里家的宅子里。匆忙赶出来以后,就没有再见过它;被藏在我的房间床底的地板下面,一同放着的,还有母亲的魔杖。
哥哥留给我的,母亲的魔杖。本来是直接继承母亲的魔杖来用的我,莫名其妙就被祖父----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我的祖父,我的母亲心心念念的家人----塞了一根似乎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魔杖。
是阿拉伯胶树的材质。
杖芯是龙心弦(有的翻译是龙的心脏神经)。